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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伪装者】诚楼诚】继往日 04 (上)

开花de潘:

戏剧有落幕,人生却只要还有一息尚存,便不得不继续。娜拉走后究竟怎样?二十年前鲁迅做下断言,而明楼深以为然。彼时他在读中学,话剧社乘此风潮排练此剧。不料上演前夕,女主角竟跟情郎私奔,艺术源于生活却也败于生活。而明楼当时在社中年纪最小,人长得又白,便被众人强行推举代为上阵,一场下来好评如潮,居然还有男学生上前献花。

送花的那人姓张,明楼出仕新政府后,他联合同窗公然登报,将明楼骂得狗血淋头。之后此人独自逃亡,在战火中下落不明。

死生师友。明楼在疼痛与幻觉中沉沦,竟让这丝往事浮上脑海。拜日本人所赐,他染上轻微的吗啡毒瘾,如今正是戒除的紧要关头,哪怕明楼难过得以头撞墙,明诚也不能再给他止痛。

“我看到明台了?”昏沉中,明楼捏住明诚的手。在煎熬中他依然保持着警惕,明诚要凑到他耳边才能听清。

“他为大哥来了,”明诚反握住明楼,“只是无法停留太久,目前已经重新潜伏。”

明楼点点头,便又失去知觉。明诚巴不得明楼睡过去,他松了口气,站起身来去找给明楼治腿的医生。

“治不好,”医生大摇其头,“下半辈子离不开拐杖了。”

明诚不言语,明楼躺在床上听到,心想那便将残腿截去,安上义肢即可。他认识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,一双假腿依然行走如风。明楼能接受残缺,却无法忍受自己在睽睽众目下不良于行。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决定险些将明诚逼疯。

生平第一次,明楼遭到明诚怒吼。“你怎么敢!”明诚红着眼,跪在明楼床前,“你要是真——我就……我就!”

他说不下去了,抓过明楼的手,埋下头去。明诚的左手被炸断三个手指,他本来能使双枪,但这样一来便有只手永远无法扣动扳机。疼不疼?明楼想问,却发不出声。手掌里,明诚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。他哭得无声无息,自小如此,仿佛自己的悲伤卑微而不足道,不值得为他人所知。明楼让他哭。此时此刻他自己饱经折磨、不知将往何处去,突然有些领悟明诚当年被自己收养时的心境。明诚流露在他手心里的那点温热,竟仿佛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希望与凭依。

苍茫世间尚有此人,夫复何求。明楼自此不再提截肢之事,明诚却更加努力奔走,某日面有喜色,说为明楼寻得高人,可将断骨和萎缩肌肉重新拼接如初。

“这人住哪里?”明楼问,他除了伤腿,其它部分已恢复大半,自觉前往求医也无大碍。

“香港。”明诚说。

于是事不宜迟,收拾行装。翌日来了两辆车,明诚开一辆,另一辆远远跟在车后。驶至码头,早已有数人候着,明楼逐一打量,发觉都是生面孔,暗自皱眉。明诚将他抱进轮椅,后退了两步,就地跪下,向明楼深深一拜。

“就送您到这里,”他低声说,“我不能跟您走了。”

“阿诚,”明楼心里一沉,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之前为了救您,欠下一个极大人情,”明诚缓缓说,“明家在国内产业,被我换与他人。”

明楼感到一丝愤怒,“身外之物,”他说,“有什么值得你纠结?”

“还有七条人命,”明诚嘴角浮现惨笑,“是我运筹不周,他们死时甚至都不知情。”

“这些人的亲友要我偿命,本是理所当然,但那一位发话,要我留在上海,替他做事。”

“阿诚,”明楼开口,却被明诚打断,他一口气说下去,想必早已酝酿许久。“我将大姐毕生心血拱手奉送,是背叛明家;因为自己的私欲,将他人性命用作筹码,更是违背了您的教诲——这些所作所为,我都不后悔。”他仰望明楼,眼中有不舍如至亲,决绝如情人。

“但从今以后,实在是没有颜面,与您坦诚相见。”

他说完便站起身,想要将明楼推过去。可明楼怎能听任他如此?他猛地伸手扯住明诚,用尽力气将他拉回自己面前。

“你混账!”他吼道,“胡说什么,跟我走!”

明诚的回答,是一根刺进明楼颈侧的针头。

明楼在无知无觉中抵达香港,醒来时便与明诚遥遥相隔。之前因为身心皆创,没有精力仔细盘问明诚营救自己的过程,现在回想起来,蛛丝马迹处处可循,简直让他夜不能寐。

明诚对他瞒天过海,唯有求医这事没有作假。香港确实有医者,武学功底颇深,胆大手巧,不喜社交,平日隐姓埋名,开一家糖水店。明楼住在店铺阁楼,每日都要被此人笑念一句山外青山楼外楼,实在是不胜其烦。无奈有求于人,只得深深呼吸四周水果甜香,聊以自慰。

治疗过程堪称惨烈,需将腿部肌肉悉数剖开,已经连上的腿骨也要取出,将接缝撬开后,一一拼好。明楼依然不好用麻药,针灸麻醉时灵时不灵,痛到汗湿重衫也是常有的事。但他性格刚硬,毛巾咬烂也不出一声。时而疼得活活昏过去,便在梦中见到明诚。

明诚说自己会留在上海,好歹算是给了明楼联络目标。不知其详细居所,只得写信辗转送至地下党的联络点,以暗语拜托其转交。时局纷乱,信件易失,联络点也有转移的可能。明楼前后写了十余封,时隔半年,才终于有了回音。

信中说,明诚已脱离组织,隔绝了一切联系。

明楼看到这,扶住窗栏,掩面不语。

半晌,他摸回床上,从抽屉里拿出酒瓶,呷了几口。屋中并未点灯,半明半暗里,明楼捏着信纸的手松开又握住。他缓缓躺下去,将信纸覆在面上,过了一会,才发现背面还有一行铅笔字,用暗号标注了明诚经常活动的地址。

于是更多的信寄过去,明楼抛却克制,只是写兄甚念,甚念。然而文字到底苍白,如疲累海鸥般坠落无迹。他心焦如焚,治疗上也受影响。后来到底是医疗条件简陋,伤口恶化感染。高烧不退,明楼在浑浑噩噩中抓着笔,哆嗦着给明诚留了几句遗言。他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,熬过来之后也找不到信纸。

“哦,我给你邮出去了,”医者熬着药淡淡地说,“写得挺好。”

明楼暗下决心,等伤一好,就和此人决斗。

TBC

也没有很虐,对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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